第九届《小说月报》”百花奖“颁奖典礼

  尊敬的主编及各位编辑 :
  尊敬的《小说月报》全体良师益友 :

  尊敬的中国小说的伴嫁娘们 :
  代表本届《小说月报》之“百花奖”获奖作者们发言,乃是我十分情愿的事。情愿的发言一般是无须掺假的。以下是真诚的话语。
  众所周知,《小说月报》是中国诸文学选刊中发行量最高的;其“百花奖”历来奉行这样一条规则,即评委与读者投票相结合的规则。此规则意味着什么呢?意味着《小说月报》之“百花奖”其实也是在极大的程度上,代表其众多的文学读者,向一届届获奖者颁奖的。正是在这一点上,充分体现着文学与读者相当密切的关系。
  故我想说,我们虽非沽名钓誉之徒,但确乎的是为奖而来。因此奖的鼓励性、鞭策性、读者参与的积极性, 是足以令我们的创作更加勤奋的,也必然会对我们的创作寄托更高的要求。
  细想想,当前的世界是多么的不安宁,多么的动荡,多么的危机四伏,而全世界的文化、文艺、文学活动却依然在举行着。这是令人感动的。证明着全人类人性的基本原理,那就是——只要太阳还从东方升起,这世界就不应只有恐怖和惩罚,眼泪和血, 还要继续有歌声,有诗,有小说,美, 和所负载的情愫、思想、忧伤与祈祝……
  以下一些话,是我特别个人的一种感激。我感激《小说月报》选载了我的短篇《一只风筝的一生》《双琴祭》《喷壶》,并给予了前两篇“百花奖”。至于《喷壶》,也完全是由于《小说月报》的选载,才引起美国加州某学院的注意,编为中文教材。并且,是通过《小说月报》与我联系的。足见《小说月报》在国外也是很有影响的。
  其实我真正想表达的是——近年我有一个愿望,那就是,极想促进中国“报小说” 的繁荣。某一个时期, 我很感慨中国某些报的副刊的消亡 ; 很感慨某些报的副刊的不像样子,越来越没了文学的品格,甚而连文化的品格也谈不上了。鸡零狗碎,乌烟瘴气, 骂骂咧咧,无事生非。
  于是我想,在那些依然将文化版当成真正意义上的文化的园地来浇灌的报上,连续不断地发表小说,难道不是一件值得之事吗?进而想,中国最贵的报,也不过一份几角钱。倘只花几角钱买了一份报的人,翻到文化版,竟有一篇小说刊登着,难道他真的会不屑一顾吗?
  有人回答我 :当然会是那样。我不太信。
  具体怎样,我又不太清楚。
  仅仅因为觉得自己的愿望是好的,于是有了以上小说的产生。

  既然许多散文家、诗人、杂文家脍炙人口的作品是始发于报的,到了小说这儿,怎么就会不行了呢?
  我不太信,所以我写了。还有一篇《烛的泪》,《读者》曾头条选载, 正拍为电影。
  藉此机会,我感激始发那些小说的各报的理解和支持;感激《小说月报》一次次地选载了它们。我认为,这也是《小说月报》对“报小说”的鼓励、鞭策,也是《小说月报》对“报小说” 给予的奖……
  藉此机会,我吁请我的这几位同行,也将你们的优美作品,投寄向那些欢迎它们的报吧!
  藉此机会,我郑重地建议报人们, 在报上也给小说一块园地吧!
  如果,多少年以后,中国人与小说的关系不是更疏远了而是更加密切 了 ;如果大多数中国人, 由于经常读“报小说”而培养起了爱读书的好习惯,那么,我辈岂不是也不枉与文学有此 尘缘吗?
  我甚至有一个可能十分冒昧的想法——建议《小说月报》在条件成熟之际,牵头召集全国各重视“报小说” 的报家,开一次“报小说”研讨会, 以促进中国“报小说”的发达。
  最后,代表我的同行们,再次感激《小说月报》为此次颁奖活动所做的一切工作。感激《小说月报》的发行者,《小说月报》的美编者,《小说月报》的每一位成员!
  我的发言结束。

梁晓声

2001 年 10 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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梁晓声在第九届“百花奖”颁奖大会上发言手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