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八届百花文学奖•散文奖获奖作品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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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类型:其它体裁
  • 出版:2019-11-01
  • 定价:3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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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书简介

  百花文学奖创立至今,已在文坛引起广泛关注,成为颇具知名度的文学品牌。本书作为该奖项散文类获奖篇目及提名奖作品集,在出版之前的评奖过程中,因其较高的大众参与度,广为业界所注重。而植根于《散文》和《散文海外版》两本在具有较高认知度的文学期刊之上,亦为本书的出版打下了良好的读者基础。
  本书所收录的文章,堪称2017、2018双年度《散文》和《散文海外版》两本杂志所刊发作品中人气和精华之作,获奖及入围散文随笔作品共计二十篇,有于坚《治多采风记》、张炜《松浦居随笔》、熊育群《双族之城》、黄桂元《栖居于潮落潮起》、李万华《丙申年》、韩浩月《给某某的信,兼致故乡》等。这些作品均为近作,更贴近生活和时代脉搏,既有鲜明的时代色彩,亦不乏较高的文学性和思想性。

作者简介

  张炜,山东栖霞人。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。著有长篇小说《古船》《九月寓言》《刺猬歌》等二十一部;诗学专著《楚辞笔记》等多部。作品获优秀长篇小说奖、“百年百种优秀中国文学图书”、茅盾文学奖、中国出版政府奖等。作品译为英、日、法、韩、德等多种文字。
  熊育群,获第五届鲁迅文学奖,入选全国文化名家暨“四个一批”人才。出版有诗集《我的一生在我之外》,长篇小说《连尔居》《己卯年雨雪》,散文集及长篇纪实作品《西藏的感动》《路上的祖先》等二十部。作品在德国、俄罗斯、意大利、日本、埃及等国翻译出版。
  徐可,江苏如皋人,文学硕士、哲学博士,编审。中国作协会员,启功研究会理事。主张真情写作,认为优秀的散文必定具有真挚的感情、高远的境界和深邃的思想,并倡导回望传统、弘扬中华散文的古典美。著译若干,获奖若干。
  黄桂元,天津市作协副主席。在百余家报刊发表各类作品与批评文章三百万字,部分作品被《新华文摘》《小说月报》《散文海外版》《散文选刊》《作家文摘》等转载,入选各种年度中国最佳作品选本十余次,已出版长篇小说、评论集、散文随笔集七种。
  傅菲,1970年生 ,江西上饶广信人。乡村研究者。散文常见于《人民文学》《中国作家》《钟山》《花城》《天涯》,收入百余种选本。著有《河边生起炊烟》《我们忧伤的身体》《木与刀》等散文作品十余部。
  李万华,青海互助散文作家,出版有《西风消息》《金色河谷》《焰火息壤》等。曾获青海省第七届文学艺术奖。现居青海。
  于坚,云南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、摄影师、纪录片导演。著有诗集、文集三十余种,摄影集一种,纪录片四部。曾获鲁迅文学奖、朱自清散文奖、《人民文学》散文奖、百花文学奖、华语文学传媒大奖“年度杰出作家”奖、花城文学奖等。
  钱红丽,又名钱红莉,七零后,出版有《华丽一杯凉》《低眉》《诗经别意》《读画记》《四季书》《一辈子历历在》等。供职于《安徽商报》,现居合肥。
  陈霁,本名陈纪昌。作品发表于《人民文学》《北京文学》《花城》《天涯》等,有作品入选各类选本。出版有《白马叙事》《诗意行走》《城外就是故乡》《蜀中纪》等。
  韩浩月,时评人,专栏作家,影评人。为多家知名媒体撰写文娱评论。出版有《错认他乡》《一个人的电影院》《午睡主义者》等。第一、二届优质华语电影大奖、上海国际电影节电影频道传媒大奖、金扫帚奖、华鼎奖等影视奖项评委。Vista 看天下政商智库高级观察员。现居北京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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书摘

松浦居随笔
散文奖·获奖作品
张炜

葡萄园
  我不知还有什么比一座葡萄园更好。拥有这样一片园子将是幸福的。它是生机盎然和甜美的代名词,是和平与安怡、勤奋与劳动的代名词。如果这片葡萄园在半岛地区,享受了湿润的海风和明丽的阳光,那么简直就是无与伦比的美好了。
  什么人拥有这样的一片园子更好?首先是种植葡萄的行家里手。半岛上有许多这样的人,他们的一辈子劳作就为了北风吹出的葡萄香气,为了人们口中的甜汁和酒厂的佳酿。他们因为日日操劳而变得肤色黢黑,脸上闪着光亮。
  如果一个读书人做了葡萄园,那可能也是上上之选。为了不致太孟浪,这样一个人最好和老葡萄把式合伙干,这样才稳妥一些。这种工作不像想象般的浪漫,它甚至一点都不浪漫。这是一种辛苦的农活,也是技术含量很高的园艺。如果只看到一片茂盛的葡萄树而忽略了其中的奥秘,那是太天真了。以为施用了充足的肥水就可以享用适时而至的收获,那也太过奢望了。这是古老而神秘的种植,从地球的另一面算起,关于它的记载汗牛充栋。《圣经》典籍上的尤其要注意,那些神圣的记录不可不牢记在心。
  葡萄园会被学贯中西的人士看成某种象征。这个意思自然是存在的。这不是书生意气,更不是偏见。有葡萄园的地方该有完全不同的气氛,似乎属于另一种生活。这种生活质地甚至在现代工业化浪潮中也无法改变。
  大量收获物都运到了酒厂。这是葡萄的合理归宿。也有一部分运到了鲜果市场上,由包着头巾的妇人看护和照料,向客人时不时地夸耀。葡萄产自哪片园子是重要的,葡萄摊前的人从不忘申明这一点。
  有一些很大的园子工业化的痕迹很重。这除了它与酒厂有一种联合的关系,再就是整齐划一的机械化操作、一望无际的矮架,一切都给人这样的感觉。现代化的工业生产形式将古老的葡萄园的诗意冲洗净尽,这里就像大农场上等待大型收割机的麦田。
  开进畦垄里的小型施肥机、一架架自动喷雾器,都向人展示了规模生产的最新方式。这样的葡萄园告别了古老的诗句,也从圣典记录中剥离了。
  我们在心底奢求的那种葡萄园还有吗?它在何方?
  在半岛地区的确还有一些小型的葡萄园,它们安安静静地待在一些角落,同样茂盛或更加茂盛。由于拥有园子的人往往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,所以总有一幢不大的屋子,有水井,有堆房,有看护园子的狗和无所事事的猫。这儿鸟雀比较多,它们好像更喜欢这里的烟火气,这里的错落有致。它们或许在这里看到了古老记忆中的园子。
  小型的葡萄园一般并不使用中大型机械,所以并没有统一的矮架,而是矮架与高大的棚架兼备。比如那些园中的宽道就由高高的棚架罩起来,这样既可通行车辆又可收获果实。这样的棚架使园子看上去更加神秘庄重,增加了层次感和立体感,绝不像一片矮架那样单调、一览无余。
  一栋园中小屋就紧依在一道道棚架旁,和童话中的情形差不多。绿色移到、攀爬到高处,人们可以更好地享受它的荫护。夏天和秋天都是这里的好季节,园子凉爽、繁茂、朴素而静谧。每一座这样的园子都有花椒之类的矮树围成的栅栏,上面还有密密的蔷薇或凌霄。这是一道厚实的彩色镶边,加强和美化了一座葡萄园的概念。
  侍弄这样一片园子,因为更多地依靠传统的手工,所以会更加辛苦。这辛苦本身也透露出一点古典信息。辛苦是愉快的组成部分,正像劳动是幸福的组成部分一样。
  夜晚,点亮一盏桅灯,在小屋的白木桌前记下一些文字。粗手捏住小小的笔杆有些吃力,但显然更加有力了。一笔一笔画在厚厚的笔记本上,像是用刀子刻字一样。许多事情需要写下来:园子里的事,往事回忆,某本书,对朋友的思念,愤愤不平的心绪。很多很多。
  只有葡萄园而没有记述,这对于某些种植者来说是极大的缺失。除了夜晚还有雨天,只要是不适宜在园里劳作的时刻,种植者都要在屋子里书写。

消逝的灯火
  现在的灯比过去更亮也更多了。城街的灯璀璨逼人,形状各异,是现代城市最得意的装饰,已经超出了实际照明的需要。这是一种浪费,还是适得其所的艺术,还得好好讨论一下才好。
  增多的灯饰使一切场所变得更亮,在给人方便和享受的同时也似乎有了另一种不适。白天无阴之日就已经很亮了,夜晚如果太亮,就使日与昼的区别减少了。我们还会想念朦胧的灯火,想念街巷里的阴郁感。大树滴着夜露,月亮爬上来,地上的一层莹光。这一切都会被强大的现代照明给破坏。
  另有一些灯火消失了。它们曾经也是先进和文明的象征,不久又成为落后的代表。煤油灯、罩灯、桅灯、油气灯,它们当年使人产生了多少惊喜,连关于它们的回忆都是温暖和亲切的。
  在野外,那些远远闪亮的灯火可能是看林人的煤油灯,也可能是鱼铺老人的桅灯。在瓜田里,看瓜老汉的灯也是桅灯,它就挂在草铺的柱子上。神秘可人的夜之原野,有多少美好的感觉是源自这些闪烁的、若有若无的灯火?如果没有它们,那么原野就是空洞的,没有眼睛的,没有召唤的,没有希望的。
  夜晚的点点灯火从遥远处透出来,那是多么好的安慰和期许。只要走近它就有故事,有水甚至有吃的东西,有未知的一切。孩子们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单纯,他们不会过多地想到其他危险,而只会热情地兴冲冲地走过去。如豆的光明也有更大的感召力,他们只需迎向它。
  鱼铺里的老人是最有意思的,他们让童年百读不厌。老人日夜伴着海浪,听着噗噗的声音,孤独了只会抽烟喝酒。太孤独了,所以他们的酒喝得太多,烟也抽得太多。他们的酒气直顶人的鼻子,见了小孩子两眼发亮,像打鱼的人发现了大鱼。他们捉住小孩,想让他哭。小孩不哭,他们就掀开羊皮大衣,把他收到衣襟内,然后往他头上喷出浓浓的烟。一番捉弄之后,小孩就哭了。为了哄得小孩止住哭声,他们就拿出鱼干和地瓜糖之类,小孩就笑了。之后就是讲故事,讲有头无尾的妖怪的故事,小孩又吓哭了。
  看林人的铺子比鱼铺高爽,主人个个有枪。他们的故事总是与枪有关。这些人的枪筒子上堵了一撮棉花,这个印象让人永远不忘。看林子的人身体比鱼铺老人强壮,因为他们常常要离开铺子去林中追赶什么。这些人到了夜晚就把大狗唤进铺子里,让它挨紧他睡觉。大狗偶尔抬头谛听,嘴里发出一声:“呣!”大人就丢下一句:“毛病!”大狗于是又垂头睡了。主人讲故事时,大狗又抬起了头,听着,再高一点抬头,叫:“呣?呣呣!”主人于是说:“又来人了。”他迎出一看,又来了几个少年。
  瓜铺里的老人烦烦的,把一切夜间来玩的人都当成了不怀好意的人。他们吝啬至极,这是职业的特征。来的人逗他说:“口渴了,给咱点水喝吧!”他说:“喝水水不开。”“那就给咱个瓜吃吧!”他恶声恶气地:“吃瓜瓜不熟!”不过他偶尔也有高兴的时候,那会儿整个人就像全变了似的,轻手轻脚出去一趟,回来时就抱着一个又大又亮的瓜。在灯光下,这个瓜真好看,还散发出浓浓的香味。他不是用刀,而是用拳:“嘭”一声将瓜击碎。不规则的瓜片格外甜。看瓜老头说:“知道吗?瓜一沾了刀,就有一股馊味儿。什么都不能沾铁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