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意百谭

  • 阅读量:538
  • 类型:其它体裁
  • 标签: 书法艺术 文化散文随笔
  • 出版:2017-09-0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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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书简介

  本书收录朱以撒先生近年来创作的书法修习心得共一百篇。这些文字每篇皆以短小精练见长,浸润作者的广闻博见与深厚学养,充满卓越的想象力。所言之事每每由书法艺术中面临的现实问题起笔,由此延展开去,完美呈现了作家本人对艺术、对社会、对人生以及日常生活的种种感悟,所谓思接千古、神骛八极,旁征博引,种种典故和逸事,尽皆信手拈来。话题虽每涉古代书家,但与二十一世纪的当下现实社会生活毫无脱节之感,将传统古典文化中的精华与当下大众的百态,行云流水般一一道来。

作者简介

  作者朱以撒先生系中国书法学术委员会副主任,兰亭书法评委,福建书法协会副主席,福建师大教授博导,中国作协会员。

编辑推荐

  首先,是切入的角度与手法的中肯。书法艺术是书法家的智慧、情怀、艺术修为等等的真实体现,作者以书法艺术史实为依据,以当代审美角度切入,融会个人丰富的创作实践与理论,使得对每一个问题的论述都真切可感、有理有据。

  其次,是每一篇文字的展开,皆不拘泥于书法本身,而是把书法放在历史文化生活的大背景之下,逐一揭示书法艺术之美。诸如知进退、用虚实、显正奇、得藏露……这些源自艺术的哲学,既有直指人心的平易,又具备艺术审美的灵动鲜活,从而将深奥化为平易,由浅入深,使书法艺术与日常生活水乳交融,为书法艺术走向大众创造了前提。    

  再次,是洋溢全书的美文笔调。源于作家自身深厚的古典文学修养,每每是信手拈来,便成就一篇艺术美文,庄谐兼具而用字精准。行文既古风古意,又得现代文字表达之瑰奇,故朴实中见灵动,理性中有情趣,使人在阅读中获得书法艺术的陶冶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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书摘

  风马牛

  一个研究中国古典长篇小说的专家认为,外国读者眼中的《西游记》、《水浒传》,里边的人物,和我们所认识的全然两样。首先是翻译出了问题,然后才形成阅读的走样。这样一来,美名曰读过中国古典小说,如果来中国交流读书心得,真会让我们目瞪口呆。

  为什么有如此现象?一是历史背景缺失,不知有汉,无论魏晋;一是把握语言能力的浮浅,小儿焉能举千斤?

  这种现象于艺事上并非仅见。时日倥偬,古人已经远离千百年了,当时的环境、语境与今日有多大的差别,谁也说不上,因为没有亲身经历。百世之下想见风采,只能求助于纸本的学习,但明人李东阳也说过:“学而无识,譬之失道,兼程终老不能至。”因此,不惟外国人的误读、误解,我们也未能免。如今读《诗经》,倘不查相关字典,在一些读音上真要闹笑话了。而读古人留下的墨迹,以今人之腹度前人情怀、笔调,肯定自以为是。谁也不清楚王羲之如何运笔,而他的字经过唐人临摹,更是二手影像。我们今日的写法,与王羲之相差多远,也许就是遥远。至于古人作品的真伪,评说纷纭,各自有解读的一套手法,都以为自己是对的,因为古人已无法站出来评判。

  那么,每个人只能根据自己的经验、识见来面对古人作品——有的人可能真的是贴近了,有的人可能就远离了。谁也不能认为自己就深入到内在切中肯綮,因为看不到远处那个切确的标准。一件古人的作品,时日越久,变数越多。就像一个人,即便养尊处优,青年和老年的相貌,还是相距甚远。譬如一件作品,书法家书于纸上真实无误,后来交由刻手,凿刻于起伏不平的摩崖上,凿刻之后就有些偏差了。时日过往,天风天雨,石面风化,有的字口含糊了,有的笔画残损了,已非当时面目。至于气息,不知相差多少。此时拓工来拓,下手或重、或轻;初拓、后拓,都难以言说真切。真迹转变为石刻,石刻增强了锐气硬气,而千百年时日的磨洗,又变得敦厚朴拙,真是离真相愈来愈远了。唐人冯承素摹王羲之《兰亭序》被公认为最为真实,俨然王氏所书。荒唐的是,唐时人写晋时人的字,他们的气息、情调如何可以相同?冯承素再能乱真,也回不去体验那个不属于他的时代。胡适有一首《如梦令》:“天上风吹云破,月照我们两个。问你去年时,为甚闭门深躲?谁躲谁躲?那是去年的我。”我们是寻找不了去年的“我”了,往日的人、事宛如飞蓬,追求中也许有所与古人暗合,也许更多的是风马牛。

  一帖在手,寒暑无间地临习,却无相似,只能怀疑误读了。误读有如歪嘴和尚把好经给念坏了。如李瑞清那般学碑,以战笔为之,把刚劲之碑写得颤颤巍巍,总是让人觉得离碑之本来太远。时下把王羲之小行草化为巨幅,笔墨总免不了过于夸饰,已失王书之雅致。且王书是否如今日之铺锦列绣簪花起舞这般,又使人起疑,觉得离当时美感太远。每一个人都在按自己的理解还原王羲之书写时的场景,在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王羲之,可是又都不是真实的王羲之,而是自个情性心术使然,一一活现于纸上。宋人刘克庄诗云:“若似后儒穿凿说,古人字字总堪疑”,风云弥漫,有多少遮罩迷人眼。

  一部《红楼梦》,有人读到了政治,有人读到了经济,有人读到了爱情。一方碑,在迷蒙的烟水里,有人读到了古朴,有人读到了野犷,还有人读到了残破,总是多少沾了点边。古今的美感肯定有错位,故今人仿古,大多是今人滋味了。清人赵翼称:“同阅一卷书,各自领其奥。同作一题文,各自擅其妙。问此胡为然,各有天在窍”,如此就让人释然了,一时有一时之风尚,一时之趋向,即便对古碑古帖阅读再细致,也会沾染时分的扰攘,化古质为今妍,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,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,笔下更多的热闹、花哨。如此这般,我们振振有词地言说遍学百家、诸体皆能,往往只是一个美丽的躯壳,那些内在的本质的部分,由于时日久远,神龙见首不见尾,使人呵壁问天亦无从追索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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